請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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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深刻感受到了娛樂圈的套路之深, 但許池不得不承認，難怪這套路能釣到魚呢，他是真的非常心動。
而且, 宋既明給他開的條件，光是今天在飯桌上給他畫的餅, 許池就覺得自己快消化不良了。
總有一種即使前面就是個坑, 但在這麽大的誘惑之下，許池也特別想往裏面跳的感覺。
要不是之前見過兩次面, 這位都沒什麽表示，許池都要懷疑這位是不是看上他了, 這哪兒是之前他簽的那些賣身合同，光聽宋既明給他吹的餅都像是要包養他一樣。
不是, 誰家好人簽約藝人開這麽好的條件啊？雖然宋既明之前就是娛樂圈的大慈樹王, 但這合同內容簡直就是來做慈善的。
許池都忍不住把手機拿出來確認了一遍自己的粉絲數是幾十萬而不是少了兩個零。
他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咖位能簽這麽好的合同？
事出反常必有妖, 許池向來是堅定相信, 人類的本性是利己的，無事獻殷勤, 肯定是有想得到的東西才會這麽反常。
但許池就像是被金錢蒙蔽了雙眼, 他是真的心動啊！
又自由, 又高分成, 還給他發基本工資！甚至合同年限也可以看他的意思定長短，等於說就算今後許池不做直播了每天擺, 他直接簽個三十年合同, 也能原地享受退休生活。
這這這……
但許池實在想不到這位大老板到底圖他什麽。
不像見色起意，雖然相處次數不多, 但宋既明這人還挺潔身自好的，長成這樣還家世好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年輕男人, 不僅沒傳出過緋聞，對人也很有禮貌，從沒在那雙眼睛裏見到過任何下流的神色。
就……這位到底圖啥啊？
要說許池唯一心虛的，大概就是，他是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能簽這麽好的條件，因為實在是太霸王條款了，他是那個霸王，他又不是宋既明的親兒子，就算是親生的都不一定有這個待遇啊！
許池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渾渾噩噩地開始進行直播前的準備。
他今天這身可是挑了又挑搭出來的，基本上不用怎麽凹造型，整理一下細節就能出鏡。
因為在想著合同裏的事情，許池整場直播看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這可把直播間裏的王八們給整不會了。
他們平日裏油鹽不進沒心沒肺心比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還冷的千年王八怎麽突然之間這麽不在狀態？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許池：有時候真的對直播間裏的王八們的腦回路挺無力的。
“沒有，在想別的事情，我們王八沒有感情。”許池說。
直播間裏的王八們嘎嘎樂。
確實，別的主播看到什麽帥哥美女啊，多少會有點兒表示，要是看上心儀的說不定還會搭訕兩句。而他們的王八大王呢？每次PK或者連線其他主播都得防著對方會不會突然之間拉開椅子沖著他跪下來。
嗯……一般是把他當王八拜。
而且，也難怪他們王八大王對其他主播並不是特別感興趣，起碼看臉的話，能比他們王八大王顏值還能打的人，整個提克托克還真找不出來幾個。
王八大王還沒開美顏特效和濾鏡呢！這樣都能秒殺絕大多數顏值主播，要是真面對面比比，恐怕更找不出了。
所以，王八大王看不上別的帥哥美女很正常，但……連王八大王都能淪陷的顏值，那得多逆天啊？
直播間裏的王八們還是有一部分不相信他的說辭的，硬是要許池讓他們開開眼界，到底是誰家小妖精搞得他們王八大王魂不守舍的。
許池：可不敢說！
總不能說是我們摘星娛樂的老板吧，而且什麽魂不守舍，他又不是因為大慈樹王老板在走神，純粹是在糾結合同的事兒。
畢竟心裏沒底，就算再大的誘惑，許池也不敢輕易答應，起碼得透個底是為什麽啊。
正當許池還糾結著呢，就等來了直播連線的打賞，許池收回了心思，把人抱上麥。興奮激動又帶著炫耀的聲音響起，許池習慣性地開始給自己找補，找補到一半，他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一下子就悟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宋既明簽他……不像是簽什麽公司藝人，更像是為了把許願池裏的王八給哄騙回家特意修了個超級豪華的生態景觀噴水池。
……有點抽象，自己理解一下，總之就是那麽個意思。
宋既明看上的不是他這個人，也不是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單純就是為了……呃，請王八？
一瞬間小腦都萎縮了。
許池還在直播，他把這輩子悲傷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依舊沒忍住面容扭曲。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你可是靠著自身實力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人，怎麽也能信這個！！！
許池在心裏大喊一聲糊塗啊，但是轉念又一想，好像自從他從摘星娛樂離開，公司就好像總是大大小小的麻煩沒斷過……
其實以前麻煩也不少，但是大概是許池沒怎麽關註？
總之許池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太離譜了，但確實又想不到還有別的任何的理由。
他的人生觀好像被刷新得很徹底。
不是，怎麽會……
許池演技差，也不太會控制自己的表情，因此在攝像頭面前神色變幻莫測的，但因為他的臉只是一張普通的帥臉，沒辦法畫出扇形圖表達百分之三十的疑惑百分之三十的震撼百分之三十的這世界完了啊和百分之十的無語，以至於屏幕前的王八軍們看不懂裏面的深意但又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而抓耳撓腮。
還好直播的時間快結束了，許池敷衍了一下直播間裏的王八們匆匆下了線，然後繼續滿地亂爬撿起自己破碎的三觀。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這奇葩的想法搞得許池這晚上睡覺都差點兒失眠了，他甚至做了個噩夢。
在夢裏他真的變成了許願池裏的王八，蹲在一個許願池裏，每天都有王八軍們叼來硬幣往他腦袋上砸。
後來有人拿著個超級無敵霹靂豪華自帶超級先進的水循環和空氣循環，環境還超級優美水質還超級好的超大的華麗王八池過來誘惑他，許池還在糾結，就被這人捉走丟進了嶄新的華麗王八池裏。
許池氣得直拿王八殼去砸那個家夥，一邊砸一邊罵：禁止私人占有王八大王！
然後許池就被氣醒了。
他睡醒之後在床上緩了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雖然知道夢境一般是沒有邏輯可言而且很無厘頭的，但是這夢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說到底他為什麽在夢裏是只王八啊！他就不能是個人嗎！他還脫了自己的王八殼往人身上砸！而且那王八殼還是無限循環使用的。
救命……
許池都把自己氣笑了，什麽怪夢啊。
他好不容易緩過來，爬起來看了眼時間，卻發現王玲在十分鐘之前剛給他傳了個文件。
說是合同的最初版，許池可以看一看裏面有沒有什麽需要改的，都可以商議。
許池的沈默震耳欲聾。
他又想起來自己在夢裏拿王八殼砸宋既明的事了。
他清清嗓子咳嗽了一下，隨後點開文件。
這版合同和大部分的正式聘用合同的格式差不多，前前後後幾十頁，但真正有用的也就那幾頁。許池之前簽約的時候從來沒認真看過，畢竟那時候他沒得選，公司給什麽他就得簽什麽，他要是有半點兒異議工作可能就直接沒了，所以許池當時簽約的時候基本上都沒仔細看。
但這份不同啊，這份是公司專門給他出的，內容肯定會有一定的改變。
其實許池有點兒同情做完連夜修改合同那位法務，同為打工人，一晚上就得把這麽多頁兒的合同趕出來，真慘啊。
不過，在很久的後來得知這位是拿五倍加班工資改出來的之後，好像就沒那麽同情了。
換他他也幹，只要錢給得多，區區熬夜！
畢竟一般加班工資……別說加班工資了，好多社畜都是免費加班，能有加班工資就謝天謝地了，而且就算節假日加班工資也是最高三倍，大慈樹王一出手就是五倍，摘心娛樂有你很難離心！
許池翻了翻發現合同有點兒長，於是給王玲發消息，說已經收到文件了，等他仔細看看再做回覆。
上頭的大老板都發話了，王玲怎麽敢催呢？他們公司的法務需要連夜把合同趕出來，但不代表得催著許池要答覆。
王玲的語氣也很客套，讓許池慢慢看，實在不放心還可以找個律師咨詢一下，盡管去找貴點兒的律師，開個發票回來走公司報銷。
這還是沒簽合同呢，就已經拿出了這樣的誠意，許池再次狠狠心動，然後還真就出門找了個當地最大的律所，請了個最貴的律師。
那可是宋既明說要給他報賬的！那他就不客氣了。
來了這麽個不講價好說話甚至只需要看看合同的冤……啊不是，是金主爸爸，咨詢律師也是服務相當到位，甚至因為需要一定時間的等待研究，特地讓助理出去給許池買了吃的回來坐著慢慢等。
許池以前花錢精打細算的，哪裏感受過這種待遇，最開始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坐一旁等著律師幫他看合同，偷偷地觀察律師的表情。
一開始還算正常，但越到後面，神色就越古怪，最後這位都還沒看完合同，就滿臉覆雜地看向了許池：“您是……網絡主播，是吧？”
許池看律師的表情不太對，就把自己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不是我，我朋友是，他這個點還在補覺，昨天工作得有點晚。讓我幫他拿過來看看，等會兒交完費還麻煩您給我一份發票，以及，我可以錄像嗎？”
律師了然地點點頭：“這種情況我還是希望本人能夠過來的，畢竟有些話不是很方便在錄像裏說。”
許池當即就了解了：“那錄音可以嗎？我怕我記不住等會兒回去說不清。”
律師：“這個是可以的，咱們什麽時候開始？”
要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呢，居然真的可以。許池趕緊拿出手機，裝出一副跑腿的模樣，開啟了錄音鍵。
律師還是很負責的，把合同全部解釋了一遍，因為這合同實在是太“霸王條款”了，實在是找不出半點對乙方不利的，甲方就差沒把乙方給供起來，因此律師也只能把裏面的權益給許池說清楚，別的真沒什麽好說的。
可以看出，即使是初稿，也相當有誠意了。
許池拿出銀行卡結賬，助理幫他開發票去了，閑聊的時候，律師看上去很是想八卦一下，畢竟這待遇，看上去不像是普通合同，包養小明星都沒這個待遇。但這位的基本職業操守還是在的，即使能看出他很想八卦了，最終依舊沒問出口。
從事務所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到午飯的點了，律師原本是打算請許池吃午飯的，許池委婉拒絕了，他怕多待一會兒會被套話，畢竟昨天他才被宋既明套過，即使是有點兒小聰明，許池還是不敢和這些老狐貍玩。
確認完合同沒問題，甚至是倒貼合同，許池心裏有底多了，宋既明考慮得比他還全面一點，昨天給他畫的“餅”，這位也是真的全都寫進了合同裏，就還挺……說話算話的。
許池真的特別想現在就答應，但有件事兒，許池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他在微信裏詢問王玲什麽時候有空，說是想請她出來喝喝咖啡敘敘舊。
王玲也是只老狐貍了，能聽不懂許池的意思麽？而且就算沒時間也得有時間啊，那可是他們董事長專門請回來的，能不端起來供著麽？
只是她即使今天趕過去，估計也聊不了多久，畢竟許池每天晚上直播的時間還挺早的，而上海市區驅車過去都要一個小時了。
許池本來就沒打算今天見面，看到王玲這麽積極暗自捏了把汗，只是沒表現出來。最終二人約在了明天上午，接近飯點的時候，要是聊得多就順帶一起吃個飯。
許池旁敲側擊希望只有王玲一個人來，對方拍著胸脯說沒問題。
第二天一早，許池起床做飯，收拾好廚房之後距離出門還有兩個小時，他實在靜不下來，就好像困惑了他幾天的事情終於要得到答案了，等待的時間就格外難熬。
他甚至連看小說刷短視頻都心不在焉，最後只能在家裏幹起來家務。
一個半小時之後，許池迎來了自己的刑期結束，開開心心換好衣服和鞋，提前了二十分鐘去商業中心的咖啡廳等著。
他喜歡喝咖啡，不過是加糖加奶之後的類型，又有咖啡的香味，口感又絲滑，對他來說是一款很好用的飲品。至於提神之類的功能他就感受不到了，而他以前有朋友天天熬夜心臟不是很好，戒了好幾年不能喝咖啡，每次他買回去都會一臉怨念看著他。
如果這次重新簽回摘星娛樂，他是不是又能和以前那些朋友一起玩了？
別的不說，公司裏吃的一手新鮮瓜真的是最保真最好吃最勁爆的。
懷念。
許池沒等幾分鐘，甚至連他點的咖啡和甜點都沒上，王玲就到了。
“我還說我提前二十分鐘到已經夠早了，你怎麽比我還早點兒。”王玲今天身上帶了煙味兒，打扮得也沒那麽精致，但對於許池來說，這才是他最熟悉的那個經紀人。
他也更樂意和這種狀態的王玲相處。
王玲沒客氣，點了飲品但沒點甜點，說是到時候從許池盤子裏分兩口就行，她最近代謝不行了喝水都胖，根本不敢多吃。
許池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大概是他還年輕，因此完全不在意這些，而且他自從離職之後到現在重了有快二十斤。
雖然大部分都是增肌的重量，外形看上去也確實大了一圈兒，攝像頭本來就會把人變“寬”，今後上鏡肯定沒有之前好看的。
王玲卻不覺得許池現在有什麽不好，她說健康最重要，而且肌肉和肥肉不一樣。同樣的體重，肥肉是虛胖，肌肉穿衣挺顯瘦的。
許池被誇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主要還是王玲給他抱怨最近公司裏又怎麽樣了，她的哪個藝人犯蠢闖了什麽禍。
好像一瞬間就回到了幾年前的時候。
許池長了張人畜無害心地善良的臉，讓人面對他的時候特別有傾訴欲，以前王玲還沒這麽忙的時候，經常會把沒錢吃飯的許池叫上一起吃路邊攤。
不是什麽健康昂貴的飲食，兩個人還搶菜呢，但那段日子總是讓人想起來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許池找服務生要了個幹凈的碟子，王玲也不客氣地把糕點上的新鮮水果給他薅走全吃了，最後許池只來得及虎口奪食搶下一顆車厘子。
“嘖，我又沒吃你多少你怎麽還這麽小氣。”
“起碼給我留一口啊姐姐！”
兩個人說完，都是笑了。
“唉，其實吧，這也就過去三四年的事兒，當初還是我送你去學校報的到，怎麽現在就覺得，好像是很遙遠的事了。”
王玲的工作能力很強，但她沒什麽背景，在被挖進摘星娛樂之前，最高也只是坐到二號經紀人的位置，上頭總是壓著一個。
過來摘星娛樂之後跟拼了命似的，得虧摘星娛樂說話的那位，也就是宋既明，是個只要有實力肯努力，就會讓你得到相應回報的人，王玲才能什麽背景都不靠一步步走到現在頂級金牌經紀人的位置。
和許池疏遠，其實怪不得她，她給過許池機會和資源，但娛樂圈大火靠命這點，她確實改不了，後面接手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忙，就越發顧不上這個當初她當弟弟養著的孩子了。
不過許池唯一讓她欣慰的，也就是省心了。
所以即使後面許池對公司來說沒什麽價值了，王玲也偷摸著把他保了下來，直到許池大學畢業，拿到了文憑，王玲才沒怎麽管著的，結果很快許池就被清理了出來。
許池大致是清楚一些的，因此後面就算接不到通告，也從來不覺得是王玲或者公司雪藏他。兩個人雖然已經快好幾年沒打多少交道了，但熟絡起來也相當容易。
他們在咖啡廳聊了會兒無關緊要的事，就轉戰了餐廳，要了個包間。
王玲也不和他彎彎繞繞：“你這次找我，是想問我為什麽小宋董突然開這麽好的條件簽你吧？”
許池靦腆地笑了笑，也不客套，點點頭：“是的。”
王玲看他這一臉直腸子的心思，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我覺得，你其實是已經猜到了。”她拿出了煙盒，女士細煙，吐出來的煙霧是水果味的，不算嗆人。
王玲靠在椅背上，將宋既明為什麽決定簽許池的全過程簡單地講了一遍。
一開始許池離開公司，包括後面許池和宋既明見面，接受宋既明幫助的事情，宋既明都沒發現，也沒在意。因此這些王玲並不知道。
事情是怎麽開始的呢？宋既明有天找下面要了個三無賬號，沒有註冊信息的那種，用過之後就沒動了。
但那個賬號就被宋既明借去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後面大概是拿號出去的人忘了，登錄上去發現有打賞記錄。
許池沈默了，他還真記得有這個賬號的事情。當時他過去拿設備遇到一堆事兒還進了警局，第二天開播的時候就收到了打賞。那是他收到的第一個那麽大數額的打賞，而且那人打賞完就離線了，並且再也沒出現過。
所以那個號是宋既明在用？
不是，為什麽要給他打賞啊？
有錢人的思維果然難以理解。
許池正在那兒試圖剖析宋既明的意圖呢，覺得這恐怕比高中現代文閱讀還要難以理解，就聽王玲說。
結果那個登錄賬號的人是王八軍。
許池聽到王八軍三個字的時候腳趾當場動工，差點兒沒把地板挖穿。
網上看到已經習慣了，但是從熟人嘴裏說出來，無疑是當場死刑。
王玲說著也沒忍住笑了好幾聲。
“你的粉絲都挺好玩兒的。”
許池：“姐，咱能不說這個話題了不？”
王玲哈哈大笑好幾聲，才繼續說到。
那個工作人員當時其實還算不上正統王八軍森*晚*整*理，但後面一對照賬號打賞的時間，和許池離開公司的時間，以及公司最近的現狀，突然之間就發現了什麽。
因為許池離開之後公司接連發生了好幾件大事兒，整個公司上下都有點兒惴惴不安，然而有幾天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
那個工作人員本身就是處理輿情這方面的，對於這方面很敏感，不論時間還是事件，結果一核對，正好轉機出現的時間就是那個賬號打賞後的幾天裏。
再一想想許池前腳剛走，公司就出現這麽多幺蛾子……
許池聽到這段的時候已經兩只手捂住臉了。
別看我，我不是，我沒有！
但那個工作人員本來就喜歡吃瓜，於是秉持著試一試總不吃虧的原則，跑來許池的直播間蹲過一段時間。
按她的原話，蹲直播間的那段時間生活順暢到心情愉悅，連痛經都沒那麽嚴重了！
許池：“……”
好了可以了你不要再說了。
之後輿情部那幫子人也莫名其妙吃了安利，每天到點都會拿自己暫時不使用的備用手機打開許池的直播間，或者電腦順帶開個提克托克直播間放後臺掛機。
許池：可雲抱頭。
他心裏哭得比可雲找孩子那天的雨還大！
他是萬萬沒想到，整個輿情部都變成了王八窩！
但工作時間看直播，而且都還是同一個，這事兒想不被註意到確實很難。再加上宋既明這人，分明可以當個董事長坐著數錢就好，卻總是親力親為地“深入基層”了解，再做決策。
事情就這麽被傳到了宋既明的耳朵裏。
雖然宋既明本人是不怎麽信的，但是給許池開的這點兒工資，對這位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事兒，而且只是特殊對待一個人而已。
撿來試試唄，他辦公室裏養著那麽多發財樹了，也不差多搬這一棵回去。
王玲說到後面越說越放得開，就差沒掏把瓜子出來跟許池嘮了。
“哎別說，小宋董還找過我。最開始我也覺得這事兒吧，大概是個無稽之談，可後面我仔細一想。”
“好了姐，你不要再說了，吃菜。”
王玲笑出鵝叫。
“說真的，要不是我接手你之前調查我你的背景，我都要懷疑你之前寄養的地方是不是廟裏的。”王玲打趣他，“真的靈啊！”
許池：“……”
王玲：“你是不知道，小宋董今天都忙得沒法抽空過來和你見見。前天咱們不是一起吃飯麽，當天晚上劉小青那小子就被爆了。”
王玲說的這個劉小青，不是藝名而是本名，當初和王玲一起挖過來的另一個經紀人手下的藝人，算是摘星娛樂的元老級藝人了，之前脫坑回踩的就是這人。
前段時間因為這家夥不厚道的脫坑回踩潑臟水，摘星娛樂因為口碑下降少了多少資源和合作，結果上次的轉機緩了一把，昨天晚上更是由娛樂圈狗仔一哥爆料的內容實錘了！現在的情況就是風向一面倒，不過是倒回摘星娛樂了。
公司上層那些彎彎繞繞許池也聽不懂，王玲就沒怎麽講，但總的來說，現在他們公司差不多有兩三成的工作人員，背地裏都偷偷註冊小號去許池的直播間裏蹲著了。
許池：“……”
他就說為什麽昨天晚上那麽多光打賞不說話的！
受不了了，誰來救救他啊！他不想出現在未來同事的手機屏保裏！
王玲看樂呵看夠了，就開口當起了說客，總之就是勸許池簽，待遇肯定好，就算之後發揮失常，也不會有人怪他。然後還讓他繼續簽她名下去。
許池：這算盤聲響得可真震耳欲聾啊！
雖然很心動，許池也很愛小錢錢，但最基本的理智，他還是有的。
許池並沒有被這麽好的條件和錢沖昏了頭腦。他不是一個沒有想象力的人，但是大概是他的人生已經見過了太多酸甜苦辣，已經不會這麽輕易地就把世界想得簡單美好了。
“姐，我其實也挺想簽的，不論是條件，還是感情上來說。你應該也知道，這段時間找我的經紀公司肯定是有的，但是我都沒有答應。”許池這話說得很真誠，畢竟他也有自己的顧慮。
雖然錢多事兒少條件好，但是他連在娛樂圈火的命都沒有，也就那張臉能看，為了一個心理安慰把他簽下當吉祥物？
就算有錢也不能這麽砸著玩兒吧。
而且他確確實實覺得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只是直播間裏的王八把那些事聯系到一起，又誇大了點兒，他雖然在直播間裏開心玩梗，但真正的心底，是有數的。
他不能保證自己能給公司帶來好運，而萬一他簽約了，之後被發現他就是個普通人，別說宋既明那樣家世顯赫的了，就是隨便來個小高層，都能把許池搞得下場很慘。
這種虛無縹緲的價值，許池是絕對不敢賭的。
王玲也知道他的顧慮，但還是表示，許池真的是想多了。
“放心吧，你擔心的這些事，換到別的公司或許還真有可能發生，但你可以相信小宋董。”王玲以身作則，言傳身教。
“你看，不說我，你早年也是看著公司一點點起來的，小宋董的為人你還不清楚麽？”
摘星娛樂能找到這麽的滄海遺珠捧起來，而不是像某些藝人那樣只看背景和交的錢多不多，因此出來的藝人要麽是有實力，要麽是顏值能打的，起碼都有點兒優點。
拋開這些不說，就是很多幕後工作人員，也都是進了摘星娛樂不想走的。這兒的福利實在太好了，娛樂圈加班是常事，準點下班根本不可能。但是每加一個小時的班，只要能拿出可信的證明，就至少能拿到最低兩倍的加班工資。要是深夜被臨時叫起來加班的，最後不論活兒做的好不好，工資都比節假日正假三倍工資還高。
也正因為如此，外面有些地方節假日加班三倍工資都不一定想去，摘星娛樂是越到節假日，加班的名額越難搶。幾乎所有工作人員都把這兒當自己老家。
只要錢給得多，一切都好說，別說抱怨了，公司要是出點什麽事，不要工資都自發給公司洗地！
“而且，不說遠了，就小宋董本人的人品，前段時間公司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多少人跑來給小宋董送發財樹啊，雖然都沒啥用，但是那些發財樹至今都養在小宋董辦公室呢，還是人小宋董自己在照顧。”
許池知道這裏不能笑，但他實在忍不住。
他們小宋董是廣東人嗎？
“你不信啊，下次有機會姐帶你進去看看，什麽品種的都有。”
許池差不多是被說動了，倒不是因為別的，就想去看看一辦公室的發財樹。
“嗯……那我回去考慮一下，合同是沒問題的，暫時沒有想到別的需要改的地方。主要是我……玲姐，我給你交個底，我真的沒法實現願望啊！”
王玲樂得大笑：“知道知道，如果養發財樹就能發財，那還上什麽班，直接種樹算了。沒事兒，給你那點兒工資對於小宋董來說和養發財樹也沒什麽差別，你看看小宋董他們家的百度百科就知道了。就是圖個心理安慰，你放放心心來，有事兒姐給你頂著。”
王玲好說歹說，最後硬是要許池答應了會去公司簽合同才離開的。
這頓飯還是王玲請客，因為說是可以走公司報賬，許池就沒去搶著結賬。
“對了，你律師咨詢的費用等過幾天我帶你去報賬，到時候多熟悉熟悉，以後自己拿去報啊。”
許池：“……”
為什麽說得已經跟他入職了似的，還多熟悉報賬流程……真當宋既明把他當發財樹養啊！
許池無力吐槽，王玲開保姆車把他送回了公寓，最後讓他定下來就找時間去公司簽合同，明天去最好，不然周五和周末公司裏的人都忙。
許池稀裏糊塗的也不知道怎麽就答應下來，要不怎麽說人家是經紀人一姐呢，簡直比他們小宋董還會忽悠。
就這麽……突然簽合同了？
許池還是覺得有點兒不真實，一切都太趕了。
突然之間，他就從許願池裏的王八，變成宋既明辦公室裏的發財樹。
……
不對不對，真是要被發財樹洗腦了，他才不是發財樹！他也不會住宋既明的辦公室！
好久沒和人說這麽多話了，許池感覺自己一直都在被牽著鼻子走，但好在最後他是既得利者。
算了……隨緣吧，大不了到時候再離職就行了。為了讓他安心，公司要是主動辭退他，補償給得可是很高的！
而且簽約後，公司也不限制他繼續直播，只是和提克托克的合同需要重新簽，由公司走流程和賠付，對他來說沒什麽影響，正常直播就行了。
越想越是會覺得心虛，原來天上真的會掉餡兒餅。許池咬咬牙，還真在第二天就去摘星娛樂報到了。
上半年走的時候沒幾個人認得他，再來的時候，前臺都對著他直招手。
家人們誰懂啊，還沒開始上班，剛到公司就發現前臺趴著倆王八。
還是他們家王八池裏爬出來的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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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深刻感受到了娛樂圈的套路之深, 但許池不得不承認，難怪這套路能釣到魚呢，他是真的非常心動。
而且, 宋既明給他開的條件，光是今天在飯桌上給他畫的餅, 許池就覺得自己快消化不良了。
總有一種即使前面就是個坑, 但在這麽大的誘惑之下，許池也特別想往裏面跳的感覺。
要不是之前見過兩次面, 這位都沒什麽表示，許池都要懷疑這位是不是看上他了, 這哪兒是之前他簽的那些賣身合同，光聽宋既明給他吹的餅都像是要包養他一樣。
不是, 誰家好人簽約藝人開這麽好的條件啊？雖然宋既明之前就是娛樂圈的大慈樹王, 但這合同內容簡直就是來做慈善的。
許池都忍不住把手機拿出來確認了一遍自己的粉絲數是幾十萬而不是少了兩個零。
他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咖位能簽這麽好的合同？
事出反常必有妖, 許池向來是堅定相信, 人類的本性是利己的，無事獻殷勤, 肯定是有想得到的東西才會這麽反常。
但許池就像是被金錢蒙蔽了雙眼, 他是真的心動啊！
又自由, 又高分成, 還給他發基本工資！甚至合同年限也可以看他的意思定長短，等於說就算今後許池不做直播了每天擺, 他直接簽個三十年合同, 也能原地享受退休生活。
這這這……
但許池實在想不到這位大老板到底圖他什麽。
不像見色起意，雖然相處次數不多, 但宋既明這人還挺潔身自好的，長成這樣還家世好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年輕男人, 不僅沒傳出過緋聞，對人也很有禮貌，從沒在那雙眼睛裏見到過任何下流的神色。
就……這位到底圖啥啊？
要說許池唯一心虛的，大概就是，他是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能簽這麽好的條件，因為實在是太霸王條款了，他是那個霸王，他又不是宋既明的親兒子，就算是親生的都不一定有這個待遇啊！
許池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渾渾噩噩地開始進行直播前的準備。
他今天這身可是挑了又挑搭出來的，基本上不用怎麽凹造型，整理一下細節就能出鏡。
因為在想著合同裏的事情，許池整場直播看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這可把直播間裏的王八們給整不會了。
他們平日裏油鹽不進沒心沒肺心比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還冷的千年王八怎麽突然之間這麽不在狀態？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許池：有時候真的對直播間裏的王八們的腦回路挺無力的。
“沒有，在想別的事情，我們王八沒有感情。”許池說。
直播間裏的王八們嘎嘎樂。
確實，別的主播看到什麽帥哥美女啊，多少會有點兒表示，要是看上心儀的說不定還會搭訕兩句。而他們的王八大王呢？每次PK或者連線其他主播都得防著對方會不會突然之間拉開椅子沖著他跪下來。
嗯……一般是把他當王八拜。
而且，也難怪他們王八大王對其他主播並不是特別感興趣，起碼看臉的話，能比他們王八大王顏值還能打的人，整個提克托克還真找不出來幾個。
王八大王還沒開美顏特效和濾鏡呢！這樣都能秒殺絕大多數顏值主播，要是真面對面比比，恐怕更找不出了。
所以，王八大王看不上別的帥哥美女很正常，但……連王八大王都能淪陷的顏值，那得多逆天啊？
直播間裏的王八們還是有一部分不相信他的說辭的，硬是要許池讓他們開開眼界，到底是誰家小妖精搞得他們王八大王魂不守舍的。
許池：可不敢說！
總不能說是我們摘星娛樂的老板吧，而且什麽魂不守舍，他又不是因為大慈樹王老板在走神，純粹是在糾結合同的事兒。
畢竟心裏沒底，就算再大的誘惑，許池也不敢輕易答應，起碼得透個底是為什麽啊。
正當許池還糾結著呢，就等來了直播連線的打賞，許池收回了心思，把人抱上麥。興奮激動又帶著炫耀的聲音響起，許池習慣性地開始給自己找補，找補到一半，他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一下子就悟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宋既明簽他……不像是簽什麽公司藝人，更像是為了把許願池裏的王八給哄騙回家特意修了個超級豪華的生態景觀噴水池。
……有點抽象，自己理解一下，總之就是那麽個意思。
宋既明看上的不是他這個人，也不是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單純就是為了……呃，請王八？
一瞬間小腦都萎縮了。
許池還在直播，他把這輩子悲傷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依舊沒忍住面容扭曲。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你可是靠著自身實力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人，怎麽也能信這個！！！
許池在心裏大喊一聲糊塗啊，但是轉念又一想，好像自從他從摘星娛樂離開，公司就好像總是大大小小的麻煩沒斷過……
其實以前麻煩也不少，但是大概是許池沒怎麽關註？
總之許池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太離譜了，但確實又想不到還有別的任何的理由。
他的人生觀好像被刷新得很徹底。
不是，怎麽會……
許池演技差，也不太會控制自己的表情，因此在攝像頭面前神色變幻莫測的，但因為他的臉只是一張普通的帥臉，沒辦法畫出扇形圖表達百分之三十的疑惑百分之三十的震撼百分之三十的這世界完了啊和百分之十的無語，以至於屏幕前的王八軍們看不懂裏面的深意但又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而抓耳撓腮。
還好直播的時間快結束了，許池敷衍了一下直播間裏的王八們匆匆下了線，然後繼續滿地亂爬撿起自己破碎的三觀。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這奇葩的想法搞得許池這晚上睡覺都差點兒失眠了，他甚至做了個噩夢。
在夢裏他真的變成了許願池裏的王八，蹲在一個許願池裏，每天都有王八軍們叼來硬幣往他腦袋上砸。
後來有人拿著個超級無敵霹靂豪華自帶超級先進的水循環和空氣循環，環境還超級優美水質還超級好的超大的華麗王八池過來誘惑他，許池還在糾結，就被這人捉走丟進了嶄新的華麗王八池裏。
許池氣得直拿王八殼去砸那個家夥，一邊砸一邊罵：禁止私人占有王八大王！
然後許池就被氣醒了。
他睡醒之後在床上緩了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雖然知道夢境一般是沒有邏輯可言而且很無厘頭的，但是這夢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說到底他為什麽在夢裏是只王八啊！他就不能是個人嗎！他還脫了自己的王八殼往人身上砸！而且那王八殼還是無限循環使用的。
救命……
許池都把自己氣笑了，什麽怪夢啊。
他好不容易緩過來，爬起來看了眼時間，卻發現王玲在十分鐘之前剛給他傳了個文件。
說是合同的最初版，許池可以看一看裏面有沒有什麽需要改的，都可以商議。
許池的沈默震耳欲聾。
他又想起來自己在夢裏拿王八殼砸宋既明的事了。
他清清嗓子咳嗽了一下，隨後點開文件。
這版合同和大部分的正式聘用合同的格式差不多，前前後後幾十頁，但真正有用的也就那幾頁。許池之前簽約的時候從來沒認真看過，畢竟那時候他沒得選，公司給什麽他就得簽什麽，他要是有半點兒異議工作可能就直接沒了，所以許池當時簽約的時候基本上都沒仔細看。
但這份不同啊，這份是公司專門給他出的，內容肯定會有一定的改變。
其實許池有點兒同情做完連夜修改合同那位法務，同為打工人，一晚上就得把這麽多頁兒的合同趕出來，真慘啊。
不過，在很久的後來得知這位是拿五倍加班工資改出來的之後，好像就沒那麽同情了。
換他他也幹，只要錢給得多，區區熬夜！
畢竟一般加班工資……別說加班工資了，好多社畜都是免費加班，能有加班工資就謝天謝地了，而且就算節假日加班工資也是最高三倍，大慈樹王一出手就是五倍，摘心娛樂有你很難離心！
許池翻了翻發現合同有點兒長，於是給王玲發消息，說已經收到文件了，等他仔細看看再做回覆。
上頭的大老板都發話了，王玲怎麽敢催呢？他們公司的法務需要連夜把合同趕出來，但不代表得催著許池要答覆。
王玲的語氣也很客套，讓許池慢慢看，實在不放心還可以找個律師咨詢一下，盡管去找貴點兒的律師，開個發票回來走公司報銷。
這還是沒簽合同呢，就已經拿出了這樣的誠意，許池再次狠狠心動，然後還真就出門找了個當地最大的律所，請了個最貴的律師。
那可是宋既明說要給他報賬的！那他就不客氣了。
來了這麽個不講價好說話甚至只需要看看合同的冤……啊不是，是金主爸爸，咨詢律師也是服務相當到位，甚至因為需要一定時間的等待研究，特地讓助理出去給許池買了吃的回來坐著慢慢等。
許池以前花錢精打細算的，哪裏感受過這種待遇，最開始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坐一旁等著律師幫他看合同，偷偷地觀察律師的表情。
一開始還算正常，但越到後面，神色就越古怪，最後這位都還沒看完合同，就滿臉覆雜地看向了許池：“您是……網絡主播，是吧？”
許池看律師的表情不太對，就把自己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不是我，我朋友是，他這個點還在補覺，昨天工作得有點晚。讓我幫他拿過來看看，等會兒交完費還麻煩您給我一份發票，以及，我可以錄像嗎？”
律師了然地點點頭：“這種情況我還是希望本人能夠過來的，畢竟有些話不是很方便在錄像裏說。”
許池當即就了解了：“那錄音可以嗎？我怕我記不住等會兒回去說不清。”
律師：“這個是可以的，咱們什麽時候開始？”
要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呢，居然真的可以。許池趕緊拿出手機，裝出一副跑腿的模樣，開啟了錄音鍵。
律師還是很負責的，把合同全部解釋了一遍，因為這合同實在是太“霸王條款”了，實在是找不出半點對乙方不利的，甲方就差沒把乙方給供起來，因此律師也只能把裏面的權益給許池說清楚，別的真沒什麽好說的。
可以看出，即使是初稿，也相當有誠意了。
許池拿出銀行卡結賬，助理幫他開發票去了，閑聊的時候，律師看上去很是想八卦一下，畢竟這待遇，看上去不像是普通合同，包養小明星都沒這個待遇。但這位的基本職業操守還是在的，即使能看出他很想八卦了，最終依舊沒問出口。
從事務所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到午飯的點了，律師原本是打算請許池吃午飯的，許池委婉拒絕了，他怕多待一會兒會被套話，畢竟昨天他才被宋既明套過，即使是有點兒小聰明，許池還是不敢和這些老狐貍玩。
確認完合同沒問題，甚至是倒貼合同，許池心裏有底多了，宋既明考慮得比他還全面一點，昨天給他畫的“餅”，這位也是真的全都寫進了合同裏，就還挺……說話算話的。
許池真的特別想現在就答應，但有件事兒，許池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他在微信裏詢問王玲什麽時候有空，說是想請她出來喝喝咖啡敘敘舊。
王玲也是只老狐貍了，能聽不懂許池的意思麽？而且就算沒時間也得有時間啊，那可是他們董事長專門請回來的，能不端起來供著麽？
只是她即使今天趕過去，估計也聊不了多久，畢竟許池每天晚上直播的時間還挺早的，而上海市區驅車過去都要一個小時了。
許池本來就沒打算今天見面，看到王玲這麽積極暗自捏了把汗，只是沒表現出來。最終二人約在了明天上午，接近飯點的時候，要是聊得多就順帶一起吃個飯。
許池旁敲側擊希望只有王玲一個人來，對方拍著胸脯說沒問題。
第二天一早，許池起床做飯，收拾好廚房之後距離出門還有兩個小時，他實在靜不下來，就好像困惑了他幾天的事情終於要得到答案了，等待的時間就格外難熬。
他甚至連看小說刷短視頻都心不在焉，最後只能在家裏幹起來家務。
一個半小時之後，許池迎來了自己的刑期結束，開開心心換好衣服和鞋，提前了二十分鐘去商業中心的咖啡廳等著。
他喜歡喝咖啡，不過是加糖加奶之後的類型，又有咖啡的香味，口感又絲滑，對他來說是一款很好用的飲品。至於提神之類的功能他就感受不到了，而他以前有朋友天天熬夜心臟不是很好，戒了好幾年不能喝咖啡，每次他買回去都會一臉怨念看著他。
如果這次重新簽回摘星娛樂，他是不是又能和以前那些朋友一起玩了？
別的不說，公司裏吃的一手新鮮瓜真的是最保真最好吃最勁爆的。
懷念。
許池沒等幾分鐘，甚至連他點的咖啡和甜點都沒上，王玲就到了。
“我還說我提前二十分鐘到已經夠早了，你怎麽比我還早點兒。”王玲今天身上帶了煙味兒，打扮得也沒那麽精致，但對於許池來說，這才是他最熟悉的那個經紀人。
他也更樂意和這種狀態的王玲相處。
王玲沒客氣，點了飲品但沒點甜點，說是到時候從許池盤子裏分兩口就行，她最近代謝不行了喝水都胖，根本不敢多吃。
許池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大概是他還年輕，因此完全不在意這些，而且他自從離職之後到現在重了有快二十斤。
雖然大部分都是增肌的重量，外形看上去也確實大了一圈兒，攝像頭本來就會把人變“寬”，今後上鏡肯定沒有之前好看的。
王玲卻不覺得許池現在有什麽不好，她說健康最重要，而且肌肉和肥肉不一樣。同樣的體重，肥肉是虛胖，肌肉穿衣挺顯瘦的。
許池被誇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主要還是王玲給他抱怨最近公司裏又怎麽樣了，她的哪個藝人犯蠢闖了什麽禍。
好像一瞬間就回到了幾年前的時候。
許池長了張人畜無害心地善良的臉，讓人面對他的時候特別有傾訴欲，以前王玲還沒這麽忙的時候，經常會把沒錢吃飯的許池叫上一起吃路邊攤。
不是什麽健康昂貴的飲食，兩個人還搶菜呢，但那段日子總是讓人想起來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許池找服務生要了個幹凈的碟子，王玲也不客氣地把糕點上的新鮮水果給他薅走全吃了，最後許池只來得及虎口奪食搶下一顆車厘子。
“嘖，我又沒吃你多少你怎麽還這麽小氣。”
“起碼給我留一口啊姐姐！”
兩個人說完，都是笑了。
“唉，其實吧，這也就過去三四年的事兒，當初還是我送你去學校報的到，怎麽現在就覺得，好像是很遙遠的事了。”
王玲的工作能力很強，但她沒什麽背景，在被挖進摘星娛樂之前，最高也只是坐到二號經紀人的位置，上頭總是壓著一個。
過來摘星娛樂之後跟拼了命似的，得虧摘星娛樂說話的那位，也就是宋既明，是個只要有實力肯努力，就會讓你得到相應回報的人，王玲才能什麽背景都不靠一步步走到現在頂級金牌經紀人的位置。
和許池疏遠，其實怪不得她，她給過許池機會和資源，但娛樂圈大火靠命這點，她確實改不了，後面接手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忙，就越發顧不上這個當初她當弟弟養著的孩子了。
不過許池唯一讓她欣慰的，也就是省心了。
所以即使後面許池對公司來說沒什麽價值了，王玲也偷摸著把他保了下來，直到許池大學畢業，拿到了文憑，王玲才沒怎麽管著的，結果很快許池就被清理了出來。
許池大致是清楚一些的，因此後面就算接不到通告，也從來不覺得是王玲或者公司雪藏他。兩個人雖然已經快好幾年沒打多少交道了，但熟絡起來也相當容易。
他們在咖啡廳聊了會兒無關緊要的事，就轉戰了餐廳，要了個包間。
王玲也不和他彎彎繞繞：“你這次找我，是想問我為什麽小宋董突然開這麽好的條件簽你吧？”
許池靦腆地笑了笑，也不客套，點點頭：“是的。”
王玲看他這一臉直腸子的心思，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我覺得，你其實是已經猜到了。”她拿出了煙盒，女士細煙，吐出來的煙霧是水果味的，不算嗆人。
王玲靠在椅背上，將宋既明為什麽決定簽許池的全過程簡單地講了一遍。
一開始許池離開公司，包括後面許池和宋既明見面，接受宋既明幫助的事情，宋既明都沒發現，也沒在意。因此這些王玲並不知道。
事情是怎麽開始的呢？宋既明有天找下面要了個三無賬號，沒有註冊信息的那種，用過之後就沒動了。
但那個賬號就被宋既明借去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後面大概是拿號出去的人忘了，登錄上去發現有打賞記錄。
許池沈默了，他還真記得有這個賬號的事情。當時他過去拿設備遇到一堆事兒還進了警局，第二天開播的時候就收到了打賞。那是他收到的第一個那麽大數額的打賞，而且那人打賞完就離線了，並且再也沒出現過。
所以那個號是宋既明在用？
不是，為什麽要給他打賞啊？
有錢人的思維果然難以理解。
許池正在那兒試圖剖析宋既明的意圖呢，覺得這恐怕比高中現代文閱讀還要難以理解，就聽王玲說。
結果那個登錄賬號的人是王八軍。
許池聽到王八軍三個字的時候腳趾當場動工，差點兒沒把地板挖穿。
網上看到已經習慣了，但是從熟人嘴裏說出來，無疑是當場死刑。
王玲說著也沒忍住笑了好幾聲。
“你的粉絲都挺好玩兒的。”
許池：“姐，咱能不說這個話題了不？”
王玲哈哈大笑好幾聲，才繼續說到。
那個工作人員當時其實還算不上正統王八軍森*晚*整*理，但後面一對照賬號打賞的時間，和許池離開公司的時間，以及公司最近的現狀，突然之間就發現了什麽。
因為許池離開之後公司接連發生了好幾件大事兒，整個公司上下都有點兒惴惴不安，然而有幾天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
那個工作人員本身就是處理輿情這方面的，對於這方面很敏感，不論時間還是事件，結果一核對，正好轉機出現的時間就是那個賬號打賞後的幾天裏。
再一想想許池前腳剛走，公司就出現這麽多幺蛾子……
許池聽到這段的時候已經兩只手捂住臉了。
別看我，我不是，我沒有！
但那個工作人員本來就喜歡吃瓜，於是秉持著試一試總不吃虧的原則，跑來許池的直播間蹲過一段時間。
按她的原話，蹲直播間的那段時間生活順暢到心情愉悅，連痛經都沒那麽嚴重了！
許池：“……”
好了可以了你不要再說了。
之後輿情部那幫子人也莫名其妙吃了安利，每天到點都會拿自己暫時不使用的備用手機打開許池的直播間，或者電腦順帶開個提克托克直播間放後臺掛機。
許池：可雲抱頭。
他心裏哭得比可雲找孩子那天的雨還大！
他是萬萬沒想到，整個輿情部都變成了王八窩！
但工作時間看直播，而且都還是同一個，這事兒想不被註意到確實很難。再加上宋既明這人，分明可以當個董事長坐著數錢就好，卻總是親力親為地“深入基層”了解，再做決策。
事情就這麽被傳到了宋既明的耳朵裏。
雖然宋既明本人是不怎麽信的，但是給許池開的這點兒工資，對這位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事兒，而且只是特殊對待一個人而已。
撿來試試唄，他辦公室裏養著那麽多發財樹了，也不差多搬這一棵回去。
王玲說到後面越說越放得開，就差沒掏把瓜子出來跟許池嘮了。
“哎別說，小宋董還找過我。最開始我也覺得這事兒吧，大概是個無稽之談，可後面我仔細一想。”
“好了姐，你不要再說了，吃菜。”
王玲笑出鵝叫。
“說真的，要不是我接手你之前調查我你的背景，我都要懷疑你之前寄養的地方是不是廟裏的。”王玲打趣他，“真的靈啊！”
許池：“……”
王玲：“你是不知道，小宋董今天都忙得沒法抽空過來和你見見。前天咱們不是一起吃飯麽，當天晚上劉小青那小子就被爆了。”
王玲說的這個劉小青，不是藝名而是本名，當初和王玲一起挖過來的另一個經紀人手下的藝人，算是摘星娛樂的元老級藝人了，之前脫坑回踩的就是這人。
前段時間因為這家夥不厚道的脫坑回踩潑臟水，摘星娛樂因為口碑下降少了多少資源和合作，結果上次的轉機緩了一把，昨天晚上更是由娛樂圈狗仔一哥爆料的內容實錘了！現在的情況就是風向一面倒，不過是倒回摘星娛樂了。
公司上層那些彎彎繞繞許池也聽不懂，王玲就沒怎麽講，但總的來說，現在他們公司差不多有兩三成的工作人員，背地裏都偷偷註冊小號去許池的直播間裏蹲著了。
許池：“……”
他就說為什麽昨天晚上那麽多光打賞不說話的！
受不了了，誰來救救他啊！他不想出現在未來同事的手機屏保裏！
王玲看樂呵看夠了，就開口當起了說客，總之就是勸許池簽，待遇肯定好，就算之後發揮失常，也不會有人怪他。然後還讓他繼續簽她名下去。
許池：這算盤聲響得可真震耳欲聾啊！
雖然很心動，許池也很愛小錢錢，但最基本的理智，他還是有的。
許池並沒有被這麽好的條件和錢沖昏了頭腦。他不是一個沒有想象力的人，但是大概是他的人生已經見過了太多酸甜苦辣，已經不會這麽輕易地就把世界想得簡單美好了。
“姐，我其實也挺想簽的，不論是條件，還是感情上來說。你應該也知道，這段時間找我的經紀公司肯定是有的，但是我都沒有答應。”許池這話說得很真誠，畢竟他也有自己的顧慮。
雖然錢多事兒少條件好，但是他連在娛樂圈火的命都沒有，也就那張臉能看，為了一個心理安慰把他簽下當吉祥物？
就算有錢也不能這麽砸著玩兒吧。
而且他確確實實覺得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只是直播間裏的王八把那些事聯系到一起，又誇大了點兒，他雖然在直播間裏開心玩梗，但真正的心底，是有數的。
他不能保證自己能給公司帶來好運，而萬一他簽約了，之後被發現他就是個普通人，別說宋既明那樣家世顯赫的了，就是隨便來個小高層，都能把許池搞得下場很慘。
這種虛無縹緲的價值，許池是絕對不敢賭的。
王玲也知道他的顧慮，但還是表示，許池真的是想多了。
“放心吧，你擔心的這些事，換到別的公司或許還真有可能發生，但你可以相信小宋董。”王玲以身作則，言傳身教。
“你看，不說我，你早年也是看著公司一點點起來的，小宋董的為人你還不清楚麽？”
摘星娛樂能找到這麽的滄海遺珠捧起來，而不是像某些藝人那樣只看背景和交的錢多不多，因此出來的藝人要麽是有實力，要麽是顏值能打的，起碼都有點兒優點。
拋開這些不說，就是很多幕後工作人員，也都是進了摘星娛樂不想走的。這兒的福利實在太好了，娛樂圈加班是常事，準點下班根本不可能。但是每加一個小時的班，只要能拿出可信的證明，就至少能拿到最低兩倍的加班工資。要是深夜被臨時叫起來加班的，最後不論活兒做的好不好，工資都比節假日正假三倍工資還高。
也正因為如此，外面有些地方節假日加班三倍工資都不一定想去，摘星娛樂是越到節假日，加班的名額越難搶。幾乎所有工作人員都把這兒當自己老家。
只要錢給得多，一切都好說，別說抱怨了，公司要是出點什麽事，不要工資都自發給公司洗地！
“而且，不說遠了，就小宋董本人的人品，前段時間公司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多少人跑來給小宋董送發財樹啊，雖然都沒啥用，但是那些發財樹至今都養在小宋董辦公室呢，還是人小宋董自己在照顧。”
許池知道這裏不能笑，但他實在忍不住。
他們小宋董是廣東人嗎？
“你不信啊，下次有機會姐帶你進去看看，什麽品種的都有。”
許池差不多是被說動了，倒不是因為別的，就想去看看一辦公室的發財樹。
“嗯……那我回去考慮一下，合同是沒問題的，暫時沒有想到別的需要改的地方。主要是我……玲姐，我給你交個底，我真的沒法實現願望啊！”
王玲樂得大笑：“知道知道，如果養發財樹就能發財，那還上什麽班，直接種樹算了。沒事兒，給你那點兒工資對於小宋董來說和養發財樹也沒什麽差別，你看看小宋董他們家的百度百科就知道了。就是圖個心理安慰，你放放心心來，有事兒姐給你頂著。”
王玲好說歹說，最後硬是要許池答應了會去公司簽合同才離開的。
這頓飯還是王玲請客，因為說是可以走公司報賬，許池就沒去搶著結賬。
“對了，你律師咨詢的費用等過幾天我帶你去報賬，到時候多熟悉熟悉，以後自己拿去報啊。”
許池：“……”
為什麽說得已經跟他入職了似的，還多熟悉報賬流程……真當宋既明把他當發財樹養啊！
許池無力吐槽，王玲開保姆車把他送回了公寓，最後讓他定下來就找時間去公司簽合同，明天去最好，不然周五和周末公司裏的人都忙。
許池稀裏糊塗的也不知道怎麽就答應下來，要不怎麽說人家是經紀人一姐呢，簡直比他們小宋董還會忽悠。
就這麽……突然簽合同了？
許池還是覺得有點兒不真實，一切都太趕了。
突然之間，他就從許願池裏的王八，變成宋既明辦公室裏的發財樹。
……
不對不對，真是要被發財樹洗腦了，他才不是發財樹！他也不會住宋既明的辦公室！
好久沒和人說這麽多話了，許池感覺自己一直都在被牽著鼻子走，但好在最後他是既得利者。
算了……隨緣吧，大不了到時候再離職就行了。為了讓他安心，公司要是主動辭退他，補償給得可是很高的！
而且簽約後，公司也不限制他繼續直播，只是和提克托克的合同需要重新簽，由公司走流程和賠付，對他來說沒什麽影響，正常直播就行了。
越想越是會覺得心虛，原來天上真的會掉餡兒餅。許池咬咬牙，還真在第二天就去摘星娛樂報到了。
上半年走的時候沒幾個人認得他，再來的時候，前臺都對著他直招手。
家人們誰懂啊，還沒開始上班，剛到公司就發現前臺趴著倆王八。
還是他們家王八池裏爬出來的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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